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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在前面
61.如果说以前的标题可以称得上“阳春白雪”,那这个标题真是十足的“下里巴人”了。
每次和学弟有关的篇章,都莫名会牵扯到一种食物。自从我用一颗“巧克力”敲开了学弟的心扉,学弟终于对我的好意有所回应了。
我在大厅坐着的时候,他非常严肃地坐到我对面,然后用交接奥运火炬的庄重态度,把一根王中王郑重地拍在我面前:“送给你。”
我惊喜地道谢。
和喜欢手环一样,我同样爱屋及乌地喜欢上了一根香肠。甚至爱惜地把它放在了床头。
但今天早上,我看着这根躺在床头的“王中王”陷入了沉思:护士来整理床铺的时候...不会误会些什么吧...?
emmm...我默默把珍爱的王中王收进了抽屉。
62.大多数时间,我都不想吃东西。我爸天天往外面跑,想方设法变着花样儿给我改善伙食。
我的确不想辜负他的好意,但对于我来说,吃和不吃都没了区别,吃好的和吃坏的又有什么不同呢?反正酸甜苦辣咸到了嘴里,一样的味同嚼蜡。
但这就和亲人好友的热情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大量大量的零食水果被他们从外面往我病房里搬,随着时间的流逝,所有的零食都面临着“寿终就寝”。每天都有大量的食物被无情丢弃,造成了巨大的浪费。
我觉得这严重违背了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观,所以到各个病房去分发零食也成了我的日常活动之一。
“阿公,送你一个枣子!”
“妹妹,送你一包饼干!”
“弟弟,送你几颗板栗!”
——病房里常常飘荡着我谄媚的声音。
可是天不遂人愿。每次我费尽心力送出去一点,却老是难敌各位病友们回赠零食的热情:“谢谢~来来来这个送你~”
所以往往出病房时我口袋只放着4颗枣子,回病房时口袋却满满当当堆满了零食。
零食越发“泛滥成灾”了。
今天,我立志要把4颗枣子送出去。
结果,换来了一堆零食...
我吃了一个米饼,难得的觉得真好吃,跑去和送我米饼的病友说“啊!这个米饼好好吃呀!”她很开心,送了我更多的米饼...
63.虽然情况很反复,天天穿行在人间和炼狱,但不得不说,总体来说我是向好发展的,让我由衷地感叹一句:感谢科学!
今天早上醒来,竟然难得的没有头痛,我轻轻松松地洗漱完毕,甚至开开心心地做起了面膜,啊!我真是精致。
打开面膜纸,我看着黑面膜长得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觉着这和我病情严重时候的丧脸一模一样,不禁失笑。欸?我终于会笑了。
64.病院的窗户是双层的。
我爸说,是为了隔音。我觉得,它隔绝的不只是声音,而是一种精神。在这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大人与小孩之间是平等的,男人与女人是平等的,随波逐流和特立独行也是平等的。
在这里只有一件事:病患们与病患家属们互相扶持、抵抗疾病。我常常觉得,这里就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一个大厅一条走廊里,铺展着人们最纯真最可爱的人性。
因为窗外世界的冷漠,大家挤在这里紧紧依偎、互相取暖。无论年龄性别,大家都是彼此最忠实的朋友。
即便是手机没有声音这样的小问题,也会引得众人全来帮忙;各个年龄层的人完全打成一片,老人、大人、年轻人、小孩子一起跳着古老的舞步,一起玩着纯朴的游戏;我与几个活泼的姑娘会在走廊里一边跳跃一边高歌,病房里的人们有的会直接加进合唱队伍,有的会走到走廊上,一边笑着一边鼓掌。大家都笑着,闹着,品尝着最平凡的快乐和内心最深处的感动。
在这里,我才会觉得,原来所有的大人,内心里也不过是一个小孩。揭下虚伪的社会面具,他们都有着天真、淘气、纯洁的灵魂。
65.早期,我常常伫立在窗口,是因为控制不住地发呆。
现在,我喜欢伫立在窗口,是为了看窗外缓缓驶过的火车。
有时候的火车风驰电掣,有时候就慢条斯理;有时候长得看不到尾,有时候就短短一截;有时候是方方正正的车厢,有时候就是圆圆滚滚的油罐。
我像播报天气一样播报着火车的概况:“今天的火车是黑色的”“今天的火车好快啊”“今天是运油的火车”...
“天哪!今天的火车是彩色的!老爸你快来看!”我看到了一辆彩色火车!彩色的火车!我兴奋无比地叫我爸一起来看,好多人蜂拥而至。
彩色火车,承载着所有人的目光和希望,向更远的远方“轰隆隆轰隆隆”地驶去了。
红顶火车
66.年少时看过郭敬明的《猜火车》,书里说有两种人会在火车站里猜着下一班火车来的时间,老人和小孩。因为他们拥有太多时间。
现在,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年轻人同样在做同样的事,那就是我爸和我。
—“猜猜这辆火车有几节?我猜26。”
—“我猜37。”
“1,2,3,4,5,6,7,8,9,10,11,12,13,14,15,16,17,18,19,20,21,22,23,24,25,26,27,28,29,30,31,32,33,34,35,36,37,38,39,40,41!!!”
这辆火车有41节。
我爸说他赢了,然后咧开嘴开心地笑了。
我们每天都为这样细小而平凡的小事雀跃着、感动着。
67.我必须要专门用一个章节吐槽我学弟鬼使神差的打牌风格。
地主出了“对Q”,我眼疾手快地出了“对A”,地主要不起,我准备出最后的牌,欢欢喜喜地等着迎接胜利。
说时迟那时快,跟我同阵营的学弟,霸气地甩出了一对王炸。
对。王炸。炸我。炸跟他一对的我。炸跟他一对的即将出线的我。炸跟他一对的即将出线的欢欢喜喜的我。
你们能想象我当时的表情吗。一百万个“我伙呆”!!
终于,在学弟这位猪队友的神助攻下,地主胜出了。哇!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我满脸怨气地一手撑头,逼近学弟憋着笑的脸,用冰冷的目光射杀他。
此后,每当我和学弟当队友,我都会奋力地再三跟他强调:“我们!你知道吧?我们!partner!!队友!!WE!!US!!我们一起!!打!地主!!我们一起!一起的!!知道吧??YOUKNOW??!”
结果,这样的局面又上演了一遍。把我压死以后,他行云流水地出了顺子、三连对,我以为他会完美带我出线。结果他剩下的都是散牌,最后懦懦出了个4。
很棒,最后地主又赢了。当地主甩下最后一张牌,我把牌一摔,起身怒气冲冲地揪起学弟的衣领怒摇:“为什么!!!你究竟是为什么!!!你到底是哪一对的!!!你在猖狂个什么劲!!!自己出不去又不让我走!!!一个4还要来压我!!来压我!!!你说究竟是为什么??!!!”
学弟的脑袋被我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来回晃荡。但他没有做出一点解释。只有他不羁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
哈~哈~哈~哈~哈~~
68.有一个巨大的噩耗:我学弟过几天就要出院了。
这意味着失去:病区失去了颜值担当。正因为这样,所有男病人,除了弟弟我只和他玩儿。
而我,失去了斗地主的猪队友。虽然是猪,但毕竟也是队友。同时,向对面病房眺望的欣喜和乐趣,也烟消云散了。
在打牌的闲聊中,他郑重其事地和我说:“我要出院了。”
我心一震,感觉整个病区都黯淡了。
日常偷拍对门病房的学弟
69.学弟过几天要走的消息被广而告之以后,我们俩开始互相追着跑。病区里,和的两个身影经常正大光明地在一起晃荡。
我的疑问也终于得到解答。我问他:“你来的第一天,我跟你打招呼,你为什么不理我啊?”
他回:“因为刚来...”
我说:“你可拉倒吧,我知道你是{二进宫}了。”
他就腼腆地低头笑。
其实他话很少,一般都是我问他答,答案还是极精简的那种。有时候不知道怎么答,他索性就默不作声,我也不介意。反正在这儿,什么事情都见怪不怪,沉默更是稀松平常。
学弟唯一一次主动说话,说了一句“我爸叫我去死。”
学弟唯一一次主动问话,是他问我:“你抽烟吗?”
当时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说“不抽。”然后立马补了一句“我会抽,但我不抽。”然后想了一想继续说:“你问这个问题,说明你抽烟。”
他回:“因为以前吃药,会很难受...”
我说:“烟抽就抽烟,干嘛把锅推到吃药上。”
他又笑。
70.自从抽烟的话题被学弟挑起以后,我又多了一个调侃他的素材。
中午,学弟一个人在病房,我小跑着进去对他“上下其手”:“烟呢?你把烟藏哪儿了?藏哪儿啦!”
他笑着一边阻挡我的淫手,一边从衣服内袋掏出了烟和火。我惊叹于他妈妈的反侦查能力,竟然能在护士的严密监察下把烟和火带进病房。
我摊开手掌说:“你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呀!”
他乖乖地放在我手心。突然,我把烟和火高高举起,一路小跑着冲向门口,佯装着要去告状的样子轻喊着“护士~护士呀~”
他被我这突如其来的画风吓了一跳,于是我立马把烟和火塞回他口袋,笑得不能自已,他也笑了,他妈妈进来看见我们笑成一团问道“笑什么呀?笑什么呀?”然后也跟着笑了。
我一边小跑出病房一边回头看着学弟灿烂的笑容说“我逗你呢!”
有时候,我真的非常玛丽苏。
上接:医院打妖怪-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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