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频道王汝展不想做行政的医生也能

来源：医脉通；记者：刘建欣

据最新统计，山东省共有县级以上各类精神卫生专业机构所，精神科执业医师名，数量居全国之首。作为全省唯一的省级精神卫生专业机构——山东省精神卫生中心，几个月前才刚刚度过她的60周岁生日，于年7月才通过了医院评审。

尽管领导的单位是省内同行中名副其实的龙头，王汝展本人却不太像个一般意义上的「老大」，无论是外表还是性格，都有些过于温和、低调，他自己将这解释为山东人深入骨髓的中庸之道。而我所想到的，却是另外的一面。

新约圣经《马太福音》中，耶稣曾对他的门徒们说：「你们中间谁愿为大，就必作你们的佣人；谁愿为首，就必作你们的仆人」。美国管理学家罗伯特·K·格林里夫根据这一段经文，在20世纪70年代提出了著名的「仆人式领导」现代管理理论，其同名书籍被翻译为多国语言，几经再版，至今仍为管理学领域的全球畅销书。

王汝展在山东省精神卫生中心成立60周年活动上致辞

做行政像是逃不掉的命运

「我原来就是一个普通的精神科大夫，压根也没想从事行政工作。跟别人比的话，除了能吃苦一点，认真一点，我觉得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院长频道的采访邀请，王汝展一直都不太好意思接受。

「一毕业就分到这儿，在病房第一年就评上了先进，病历书写也得奖，临床工作干得很起劲。当时病区主任特别喜欢看英文杂志，学英语的氛围也带动得很好，我那时还盘算着以后可以出国研修呐，结果偶然的机会被领导，一再动员出来干行政。」

从院办秘书，到党办主任、纪委书记，再到副院长、党委书记、院长，医院管理职务，王汝展基本上都干了一圈，「出来得太早，业务上有些欠缺。」

只想做医生的王汝展被拉来从政后，一开始并不甘心，跟领导提要求不丢下业务。领导爽快地答应，他感到很高兴，非常珍惜每周一次的查房和门诊的机会。

「头两个月还行，等到第三个月的时候，因为院办人手少，组织会议、处理文稿、内部协调、对外交往等事务繁多，主任忙不过来，于是经常会查房查到一半就被叫出来开会或处理其他事情。那时候没有手机，一个病房就一个电话，找谁，护士喊一嗓子，动静挺大，众人皆知。门诊也是一样，尤其是心理咨询门诊，经常爽约，只能把咨客转给别的医生。半途而废的次数多了，渐渐接触临床就少起来。」

王汝展说，有时候挺看不懂自己的人生。从小到大，各种学生干部一路做过来，大四临床实习前，医疗系年级办主任希望他留校做辅导员，他拒绝了；大学毕业前，学校打算让他留校任教，他再次谢绝；一门心思要当个医生。实习期间担任组长，他们组的同学干活既吃苦又认真，走到哪都受欢迎。毕业时够条件参加省直分配，学校给出三个选择，他医院的机会让给了同学，匪夷所思地选医院。

「我们当时是在学校礼堂里宣布毕业分配方案，一听到我医院，大家先是吃惊，然后哄堂大笑。我呢，说不上排斥，但着实也有些郁闷，另外一个跟我一起分到这里的同学直接就没来报到。」

既来之则安之自助者天助之

回忆起年报到时的场景，王汝展仿佛看到28年前的自己，嘴角掩饰不住满是笑意，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群意气风发的大学毕业生，风尘仆仆坐了三四个小时的绿皮火车，从潍坊来到济南。到站了，大家各自要联系了要去的单位。其他人都陆续坐着公交车走了，曾遭遇哄堂大笑的王汝展待遇却最高，医院派了一辆救护车去接站，到医院附近还给安排吃住，第二天还有人帮他取回托运的行李。

这个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印象，令王汝展内心倍感温暖。而让他决心留下的，是山东省精神卫生中心建院元老之一、今年已年过八旬的戴郑生主任，「50年代山医优秀的毕业生，医院工作，而且兢兢业业干了这么多年，不仅医术高超，而且对病人特别好。我就想，跟着这样的科主任学习，肯定不会有错。」

「那时候单身，又没啥事，七点就到病房，熟悉病历，看看自己管的病人，贴贴化验单，打扫医生办公室卫生。有时看到护士早上又打针又发药忙不过来，就把护士办公区域也都一块打扫了。原来不像现在这样的配备专职保洁员，院子里公共区域的卫生是划给各科室负责，下雪了我们还得要清扫积雪……」

「是不是病人比较少，所以有时间干这些杂事？」面对记者的提问，王汝展一愣，转而笑答，那时候，作为一个刚毕业不久的住院医，他一个人要管理19个病人。

「有位医学家曾说过：『内外科病的病史是用笔墨写的，而精神病人的病史是用血和泪写成的。』做精神科医生真的很有意思，因精神病人常常不太合作，我看到经验老道的主任查房，不是直截了当地问病，而是从关心病人入手，渐渐地取得对方的信任，通过察言观色、旁敲侧击，迂回地了解病人的发病情况。包括他的症状、发病原因等，我感觉从中学到很多东西。」

王汝展与一线医护人员交流临床工作

上任几把火不声不响赢民心

一起共事的医护人员舍不得他离开病房，眼睁睁地看着王汝展被调去做了行政，有的还一再叮嘱他千万不要丢了业务。每每想到此，王汝展都很感动，也曾努力坚持，但终究时间精力有限，而且两边都干很可能哪边都干不好，凡事有利有弊，总得有个取舍。医院管理工作也很重要，总得有人干。

年6月，王汝展接受上级组织任命，正式担任山东省精神卫生中心主任（院长）。从分管有关工作、辅佐院长，到自己当一把手，他以一贯的温和烧了几把猛火。

干部全方位民主评议。评议达不到要求的就不再聘用。该制度解决了职工诟病已久的干部能上不能下的问题，让一些想混日子的人没了市场，给那些有志于从事管理工作的人以公平竞争的机会。

尽管也有少数干部反对，但毕竟大多数职工们是支持的。我们先从15个病区，6个医技科室正职开始述职测评，过去评议干部，一般是开个中层干部会，大家投一次票就完事。我们这次不一样，除了更大范围的民主评议，还分领导班子、分管领导、主管职能科室以及本科室职工评议，分不同的权重。有个职工跟我说，过去都是主任评我们，现在我们也可以评主任了。」

科室正副职干部双向选择。在科室副职干部的配备上，过去也有诟病，有些正职对院里安排给自己的副手不满意，双方合作不愉快，又碍于面子不愿上交。针对这个问题，王汝展想的办法是，在竞争上岗时副职候选人数多于实际岗位，自己的副手自己选，包括护士长也是科主任自己挑。剩下的仅保留资格，不兑现待遇。

这些动作起到了积极作用，在职工中取得了很好的反响，整个的运行结果超出了王汝展原来的预期。「当然未聘上的干部，我们得事先事后要做工作，引导他们正确对待改革，适应当前的形势，不断自我提高。」

开展各类评优活动。医院只有年度考核评优，有时大家轮流坐庄，算不上真正意义的优秀，对不同岗位、不同层次的职工，起不到很好的激励作用。因此，在王汝展的主张下，医院新增两年一度的：（1）「十佳员工」评选，医生可参评「十佳医生」，护士可参评「十佳护士」，后勤、行政人员可参评「十佳职工」。其中各自的第一名命名为「金牌职工」。（2）「星级员工」评选，包括「医疗之星」、「护理之星」、「道德之星」、「科技之星」、「教学之星」、「服务之星」、管理之星等等。

「社会上也好，卫生系统也好，有不少先模人物，但大家接受度差，学起来无从着手。我们评出的这些先进，都是大家身边实实在在干事的员工，不同岗位都有，树立了学习的标杆，让每个岗位上的人都能学有方向、赶有目标。所有的评优都由职工实名进行推荐，并经过多轮评选。」

积极营造学术氛围。除了重视临床工作外，王汝展上任院长后还特别重视人才培养、科研教学工作。每年选派2-3名中青年医生赴英、美、德等国家学习研修。瞄准精准医学，在全国精神卫生机构最早开展了药物基因组学研究应用，希冀通过研究结果带动医保政策的改变，更好地造福于患者及其家庭。在建立山东大学精神病与精神卫生博士培养点基础上，又与济宁医学院达成战略合作协议，医教协同培养高层次精神卫生专业人才。

院内学术活动也是精彩纷呈。近两年，每月选择一个主题，邀请国内外知名专家来院举办学术讲座、教学查房；与国外专家交流也逐渐频繁，仅年就开展5期学术活动。新颖的内容也会邀请省城济南周边的精神卫生机构人员共同参加学习。也多次组织全省或区域性的学术交流活动，全省物理与心理治疗培训班已成功举办3期；精神分析、家庭治疗、认知治疗心理治疗连续培训班已成为全省品牌。年9月，还承办了中华医学会精神病学分会全委会和学术年会，规模空前、气氛热烈。

王汝展（左二）为山东省精神卫生工作岗位技能竞赛获奖团队颁奖

一手抓院内管理一手还要抓院外公益

网上铺天盖地的就医信息常常误导患者，现实生医院使出一些损人利己的手段。王汝展介绍说，医院看病，中间可能会走不少弯路，「个别出租车司机为了赚取不当利益，把一医院医院去。医院，医院说成他们的分院。」

为了帮助更多人正确就医、正确认识心理和精神方面的疾病，山东省精神卫生中心自年起即建立了青年志愿者心理健康咨询热线，经过20多年的运作和管理，目前已有「心理咨询」和「寻医问药」两条热线。

从年起，山东省精神卫生中心与齐鲁晚报合作开办了面向全体读者的社会性公益活动——「心理健康大讲堂」，定期安排本院优秀专家到新闻大厦，针对市民常见的心理问题普及知识、答疑解惑。

王汝展参加大众媒体举办的精神疾病科普直播活动

除外，山东省精神卫生中心还利用在世界精神卫生日等时机举办开放日，邀请媒体及医院，走近精神科医务人员，了解他们的工作流程，体验如何与精神病患者打交道。记者入院体验一周，写下她的所见所闻和亲身感受，努力消除公众的偏见。

三十年弹指一挥间。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而今，王汝展带领志存高远的省精卫人，以建院60周年为新的起点，精心编制了中心「十三五」发展规划，怀着助推中国精神卫生事业卓越发展的抱负和豪情，向着打造「全国一流精神卫生专业机构」的宏伟目标，从一个新的起点向更高的境界跨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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