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男友家有精神病遗传史,要不要分手

“你怎么能够,赖在我心里还不走。”

阿俏清澈的歌声在床头响起,苏元年动了动耳朵,然后翻了个身继续蒙头大睡。

“千疮百孔,还说不痛。”

“可我怎么能够,搜寻……”

还没等铃声唱完副歌部分,被子里的人一个鲤鱼打挺扑向枕头上响得欢快的手机。

“啊啊啊啊啊……忘了开飞行模式!谁一大早给我打电话啊!”苏元年顶着个鸡窝头将手机关了。

她扒了扒头发,一双游离的眼睛死气沉沉地盯着手机屏幕。

难得休息一天,她昨晚临睡前竟然忘了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真晦气!这还没到八点钟呢。

苏元年小声抱怨着,屏幕一亮,新买的小米3又不识趣地响起来。

“陌生号码?这年头推销的都这么坚韧?”

虽然心里疑惑,她还是没接电话。

边打哈欠边转身下床走进狭窄的卫生间,苏元年刚打了盆水,外面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手机又响了。

她咬牙切齿地走回床前,手一抓一划,电话接通了。

“喂!?”

“喂,你好,请问你是苏元年吗?”对方压根儿没被她过冲的语气吓到。

像是早已准备好措辞,手机那头的人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开始认真说道:“我是秦默的母亲,你和他是高中同学吧?秦默现在有点事儿想请你帮忙,希望你能和我见个面。”

“什……什么?”

苏元年听到“秦默”这俩字时如遭雷劈。

就好比走在楼梯上忽然一脚踩空,她的心脏先是停跳了一秒,然后以更快的速率“噗通”跳着,跳得几乎要整个飞出胸口。

秦默……

这名字有多久没听见了?

她恍恍惚惚地回忆起一些零碎的片段,耳边一迭声的“苏小姐”却又让她瞬间清醒。

“我……我在,阿姨,您刚才说什么来着?”

秋意浓咖啡厅在苏元年租的房子附近,步行大概五分钟。

她出来穿了条压箱底儿的蓝色碎花洋裙,及肩的头发随意束在颈后,整个人看起来既干练又清新。

到了约定地点,苏元年左右看了看,发现左手边靠窗的座位上坐着一位身穿红色长衣的女人。她深吸了口气,然后步伐坚定地走向对方。

“你好,阿姨,我是苏元年。”

女人惊讶地回转头来,刻意打扮过的脸上显露出几条深刻的鱼尾纹。

“苏小姐……”她朝她点点头:“坐吧。大清早就吵醒你,真不好意思。”

苏元年尴尬一笑:“没什么,我……年轻人嘛,早睡早起身体好。”

她见过秦默的妈妈,不过眼前这人和印象中的秦母有太大区别,以前的她三十出头还保养得十分得当,光看外表根本猜不出她的实际年龄。现在虽然风韵犹存,气色却大不如前了。

饶是昂贵的化妆品也遮不住她满脸的疲惫和沧桑。

“你今天休息吧?”秦母将菜单推到她面前:“看看要吃什么,不用客气。”

“嗯。”

服务员端来一杯焦糖拿铁,苏元年正想加糖,秦母却在这时漫不经心道:“你今年大多了?”

“……27。”

“哦,也不小了,交男朋友了吗?”

“没,没呢,还没遇到合适的。”

“是吗?”秦母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对面的苏元年。

只见对方微微低着头,额前齐整的刘海遮住了眼睛,却遮不住秀挺的鼻梁和两片红润的薄唇。虽说长得不算惊艳,但如此清秀的模样到了这个年纪仍是单身,却又说不过去。

女人收回目光,右手缓缓搅弄着桌上的咖啡。

“眼光太高了吧?”

“啊?”苏元年明显一愣。

“……还是个小姑娘啊。”秦母无奈笑道:“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这次来,我是想请你给我儿子当保姆。”

“噗……噗!”还没喝下去的咖啡瞬间喷溅出口,苏元年既吃惊又尴尬地憋红了整一张小脸。

她慌得四处找纸巾,还没找到,秦母却适时给她递来一条黄白色的手绢。

“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唐突,但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女人出神地望着前方,似乎只要透过苏元年就能看到些什么。

她两手紧紧抓在一起,喃喃道:“秦默他得了一种病。”

“西医学名:多重人格症,中医学名:人格分裂症,其他名称:癔症,此类患者行为的差异无法以常人在不同场合,不同角色的不同行为来解释,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人……”

苏元年读着电脑上“人格分裂”的百度百科,心里就好像被一块大石堵住,越往下读就越难受,各种复杂的情绪也井喷而出。

她“啪”地一声合上笔记本电脑,随即翻出手机拨通了好友的电话号码。

“喂,佳佳啊……”

“干嘛?”手机那头传来一个开朗的声音。

“大事!我这儿发生了一件大事!”

女人天生喜欢八卦,听苏元年这么一说,好友乐佳佳立刻提醒了十二分精神:“什么?什么大事!?”

“额……你还记得秦默吧?”

“秦默?!”

谁知对方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开始不买账:“你别给我提他!我说你是不是傻!?都这么多年了,人家女朋友都换好几批了,你还在为他伤春悲秋是不是!?”

“不是……”苏元年无力地叹了口气:“今天他妈妈来找我,她说秦默得……得精神病了。”

“你说什么!?”

“我说……”她忍受着乐佳佳高八度的分贝:秦默他得了精神病,人格分裂知道吗?!”

“啊!?”

那边沉默十秒之后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报应!报应啊!”

苏元年、秦默和乐佳佳三人以前是高中同学,乐佳佳特别不待见秦默,因为秦默总是装着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其实是在扮猪吃老虎。

本来就够讨厌他的了,后来他竟然放弃了好友苏元年,乐佳佳从此恨他入骨。

说起来,苏元年和他相遇也是一段孽缘。

秦默这个人凡事都做到滴水不漏,哪怕有心想戳破那层窗户纸和苏元年交往,最终还是选择了对他来说最为有利的做法——全身而退。

苏元年在这场拉锯战中一败涂地。8年过去了,她仍是忘不了对方,忘不了当初那个隐忍而又热情的秦默。

是谁说,拒绝一个人最残忍的方式不是恶语相向,而是给了对方希望又将人一把推开。

若即若离,永远是暧昧而又残酷的距离。它让苏元年几天几夜睡不好觉,有一段时间甚至要靠药物入眠。

如此伤人于无形的温柔凶器,难怪苏元年在初听到“秦默”这两个字的时候无法冷静。

都怪自己太贱啊。

苏元年挂掉了电话,耳边犹响着乐佳佳“这个不准那个不行”的警告。

那时的她是怎样的呢?

尽管有着骄傲,面对秦默时还是无法自拔地陷下去了。

秦默的学习成绩名列前矛,她也跟着拼命努力只为考上一个能够接近对方的分数。

秦默喜欢穿梭于球场打球,她就每天下午放学后准时跑到球场自动搜索他的方位。

秦默的情绪稍微有些不对劲,她恨不得立刻化身为他肚子里的蛔虫读懂他每一次皱眉的想法。

她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让自己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去。

乐佳佳却说,这是犯贱。

忽然想起今天早上和秦母的对话,苏元年重又打开电脑登陆了支付宝账号。她查看了一遍所剩余额,然后按着手机找到了银行之前发来的短信。

加上最后一张存放工资的建行卡,苏元年悲催地发现她的储蓄只有三万。

如果辞退现在的工作专心照顾秦默,按照秦母给出的条件,她半年就能挣下这个数目!

人总不能跟钱过不去吧?

苏元年挣扎着,脑海中却又响起乐佳佳那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你哪怕只是听到他的名字就跟狗见了骨头一样,要是直接照顾他本人,哼,我看你还不成了哈巴狗!”

“你说,你想了他8年,8年,抗日战争都结束了,你呢?你盼来了什么?对方有想过你一分一秒吗?”

“苏元年,如果你还有丁点骨气,别去见他,这一辈子,都别见他!”

……

第二天,苏元年顶着两个黑眼圈赶去上班。

工作到12点,刚下班手机就响了。

她认命地拿出手机按下接通键,疲惫的脸上勉强露出一抹笑容。

“阿姨您好。”

“元年啊,昨天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阿姨,我还需要时间,工作也好,租房问题也好,这些事情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

“可是秦默的病情……”

苏元年不等她说完就开口打断:“阿姨,你觉得我和你儿子能有多大交情?我们充其量只是高中同学,说句不好听的,秦默就算病入膏肓我也没有义务管他。”

秦母明显有些紧张:“那你……那你有什么想法?或者你想要什么,我能给的都给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元年低头看着反光的地板:“这样吧阿姨,您让我先去见见他,前提是别让他知道。”

T医院位于市中心地带,左邻市政府右靠人流集中的汽车站,一到节假日就堵车。

最近这段时间为了城市规划,公交路线更是改得乱七八糟,苏元年出一趟门换乘了好几辆公车才顺利到达目的地。

医院后门,苏元年下车给秦母打了个电话,自己站在原地盯着不远处悬挂在高楼上的巨幅海报发呆。

此时正值大中午,阳光火辣辣地照射下来,车来车往的柏油马路被烘烤得仿似冒烟,过路的行人头顶上都撑着一把把五颜六色的遮阳伞。

一滴热汗沿着额角淌下,苏元年忽然懊悔没把伞带出来,正热得心浮气躁,脚底覆下一片阴影,她吃惊地转身,秦母正握着一把彩虹伞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热吧?来多久了?”

“刚到。”苏元年讪讪地缩了缩肩膀。

“嗯,跟我来吧,这就是他工作的地方。”秦母抬头望着大门右侧“急救中心”的门牌,脸上的表情既无奈又自豪。

“哪个科的?”

“外科。我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但他外公……算了,都是往事,我听说你以前的成绩也不错,后来考了哪所大学?”

“K市工大。”

“那不错啊,学的什么专业?”

“工商管理。”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三楼外科医生的办公室。

不同于外面的喧闹和炙热,这里凉得丝丝冒气。绿色盆栽摆放在门口两边,办公室内部的空调“嗡嗡”作响,偶尔有几个护士踩着高跟鞋匆匆走过,医院的走廊过道安静得没有人声。

秦母推开其中一扇门领着苏元年走了进去。

“这是他的办公室,现在他不在。”

“那他……”

“正在手术吧。”

苏元年面露疑惑:“您不是说他病了吗?”

秦母脸色发白地摇了摇头:“他有时候很正常,有时候像变了个人似的。阿康……阿康就是周医生,他说秦默现在还处于观察期,并不确定就是人格分裂症,而且……”

“而且什么?”

“就算秦默变得不正常……”秦母哽咽道:“他也能好好工作。”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苏元年惊了一下,然后茫然无措地看向秦母。

“你别担心,这个时候一般是实习医生给带饭过来了,秦默估计还要过会儿才能回来吃饭。”

说完,门被推开,一个戴着眼镜长相斯文的男人正拎着盒饭面色匆忙地走进办公室。

“哎!阿姨,您今天又过来啦?秦医生有您这个母亲真是好福气,这位是……”

看见苏元年,男人明显露出好奇的神色。

“她是秦默的老同学,医院遇到了我,我就带她来这儿坐坐。”

“哦哦!”男人连连点头:“那不打搅你们啦,我送完饭就走,等会儿还有个会议呢!”

“哎,小陈啊,你记得不要让秦默吃辣的,平时也监督着他点儿。”

“行行行,这我还不知道吗?外科医生的老毛病了,阿姨您就放心吧!”

苏元年正不明所以,秦母却忽然挽着她的手臂将她往外面带。

“我们出去走走吧,秦默该回来了。”

护士台前面的座椅上坐着许多打着点滴的病人,苏元年和秦母挑了个角落的位置相邻而坐。墙上时钟走到2点06分的时候,一群白大褂从护士台侧面的走廊走出,行走时每人身上都像带了风一样,既干练又有型。

他们仿佛就是刚刚打完一场硬仗的士兵,现在又要辗转下一个战场,而当中最为瞩目的,除了领头的主任医师,当属年轻轻轻却风头正傲的秦默。

哪怕几年没见,苏元年也能一眼认出人群中的他。

同样穿着白袍,秦默公分以上的身高却让他多出一股收敛不住的气势。像是烈火熔浆刚浇铸而成的利剑,年轻气盛,自信逼人,尽管面露疲态,他出色的五官依然不减锐气。

苏元年猛然心跳,直到他走过以后,她又失神地想——秦默已经不再是当年的秦默了。

她现在十分害怕再次站到他面前。

“元年,元年?”

“啊?阿姨,怎么了?”

秦母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你不去见见他么?”

“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但他……”

话音未落,一道温和的男声打断了秦母。

“秦阿姨。”

苏元年抬头,一张俊逸的笑脸映入她眼中。

“阿康。”秦母有些激动地站起来。

她正想给二人介绍,那男人却眯着一双吊梢眼暧昧笑道:“她就是苏元年吧?”

心理咨询室内,周康脱下外袍坐到苏元年和秦母对面,然后打开桌前的笔记本电脑,修长的手指转动着,随后轻轻一推,便将电脑转到苏元年面前。

“看这个视频。”

回复到工作中的状态,周康整个人显得严肃而犀利。

“这是之前我从医生办公室调过来的。”

苏元年不解地看向电脑屏幕。

只见视频里面出现了秦默的身影。他正伏案写着些什么,桌上的手机“嗡嗡”响动,他莫名其妙地站起来,站了好一会儿,忽然全身紧绷,手中握着的钢笔被他用力摔飞出去。

苏元年屏住呼吸。

下一秒,秦默嘴里嚷着一个人的名字跌跌撞撞地跑出办公室。

视频中,办公室恢复安静。苏元年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口爆炸了,剧烈的震荡让她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

“苏小姐。”周康适时出声:“现在你知道为什么阿姨要把你叫来了吧?”

苏元年木讷地点点头。

秦默叫的名字是“元年”。

她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就像买了一张彩票,一直放着,兑奖日期过后才得知自己中奖了。

她既想哭又想笑,但她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康,希望这个男人能告诉她更多关于秦默的事情。

“知道他出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吗?”周康扫了一眼脸色发白的秦母,得到她的认同后,他继续说道:“他一直喊着要去见你,凡是上去拦住他的人都被他揍了,最后是我们几个人合力把他制住的。”

“我们将他绑回办公室。刚开始大家都以为他只是压力过大,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周康边说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苏元年的反应:“但他不断地胡言乱语,还试图挣脱绳索,对每个人都充满警惕和攻击的态度,我迫不得已给他打了镇静剂。”

“事后,就像秦阿姨说的,他变了个人。”

秦母交握的双手微微颤抖。她看了一眼身旁的苏元年,然后低声恳求道:“我们试了很多种方法,心理辅导、吃药,帮他请假休息,可都行不通,他还是偶尔会变得十分奇怪,连我这个母亲也劝不住。现在就只有你了,元年,希望你可以帮帮他!”

“我……”苏元年不知所措地咬着下唇。

“秦阿姨,让我和她谈谈。”

周康走过去安抚性地拍拍秦母的肩膀:“您先冷静下,去看看秦默。”

“好,阿康,拜托你了。”

秦母走后,苏元年显得更加局促。

“在我面前不必紧张。”

“呵……”她勉强笑笑。

“说实话,我和秦默也算是至交了,他会变成这样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周康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配合他出挑的五官及柔和的面部轮廓,他就像书中所说的翩翩君子。

然而,他看人的眼神直接而玩味。

“起码我不知道他喜欢过一个叫'元年'的女孩。这么说吧,你是他人格分裂的导火索,所谓'量变导致质变',加上外界诸多压力,他就变成今天这样了。”

“你告诉我,我能做什么?”

“辅助治疗。”

“如果我不愿意呢?”

“你不愿意吗?”周康假装懊恼地皱了皱眉:“那就麻烦了。虽然你不是成病主因,但缺少你的帮助恐怕不行呢。”

“哎……”苏元年深吸了口气:“我会考虑,现在我要知道怎么辅助治疗。”

“首先你要了解这种病症,人格分裂,我们称之为'多重人格症'……”

苏元年头痛地摆摆手:“说人话。”

周康抿唇笑道:“像秦默这样,他的记忆断层了,他不记得前一人格的经历,包括他现在的交际关系和工作经验。他对身边的亲朋好友没有任何感情,而且他的行为举止会和前一人格形成巨大反差。”

“这是病,确实得治。”

苏元年的严肃脸让周康一阵闷笑。

“前段时间,秦默的外公打算将他送到国外治疗。”

“为什么没去?”

“我不赞同。”周康再次露出谨慎的神情:“秦默这种情况并不适合离开熟悉的环境,这样只会让病情更加糟糕。我的建议是,他照常工作,生活方面由你来照顾。”

“就是让我当他的保姆?”

“没那么简单。”周康摇摇手指:“辅助治疗还需要应对各种突发状况,你觉得当他正常的时候,他会怎么对你?”

“啊……”苏元年似笑非笑地捂住眼睛:“我就说嘛,难怪报酬这么高。”

“还有一点。”

“什么?”

“秦默的父亲和外公根本不同意让你过来,阿姨打算瞒着他们。”

“啊!?”

苏元年将塞在床底下的一箱衣服拖了出来,正准备整理,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苏元年!快给我开门!”

听见来人的声音,苏元年垂下双肩沉沉地叹了口气。

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

门打开后,一个穿着黄色连衣裙的短发女孩板着脸气呼呼地推开苏元年走进宿舍。

“你在干什么!?”她瞪着一双大眼,化了淡妆的脸上满是不能理解的愤怒。

“收拾行李。”

“然后呢!?”

“搬出宿舍。”苏元年心虚地转移视线。

“能耐!!”女孩把肩上的挎包狠狠摔到床上:“我不是叫你不要去吗!?人家给你金山银山了!?”

“一个月五千。”

“……”女孩被噎了一下,随即又恢复理直气壮的神色:“你现在的工作养不活你吗?!”

“佳佳,我已经想好了,你劝我也没用。”

“想好了?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苏元年随便挑了几件冬装塞进行李箱:“我就当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还有,我总得彻底舍弃对秦默的感情,这是个机会。”

“我看你是找虐!”

乐佳佳泄气地坐下来帮她折叠衣服。

“你现在是搬过去和他一起住?”

“怎么可能!”苏元年白了她一眼:“住他隔壁。”

“地址是哪儿?我方便找你。”

“金安北路38号成济花园D座6楼。”

“什么!?”乐佳佳两眼放光:“成济花园!?那可是富人区啊!”

“可不是,赚大发了!”

苏元年提着一个大号行李箱站在成济花园门口,烈日炎炎,头顶上的太阳晒得她满头大汗,她却由心底生出一股凉嗖嗖的感觉。

不是她说,这地方也太偏僻了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上来还得爬一个大坡,出租车都不愿意开进来!

苏元年看着那古堡一般的铁栅大门,立马又风中凌乱了。

她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磨磨蹭蹭地走到大门左侧的保安室。

窗口探出一个戴着警帽儿的老人:“小姑娘很面生啊,你找人吗?”

“不,我今天刚搬来。”

“哦。”老人用巡视的目光将她全身上下扫了一遍:“那你带卡了吧?”

“带了带了。”苏元年尴尬地拿出通行卡,谁知对上去仪器没响。

她又按了一下,然后悲催地发现卡拿错了,慌慌张张地换了回来,老人正一脸警惕地看着自己。

“呵呵。”苏元年头皮发麻地笑笑,随即逃也似的跑进小区。

找到D座6楼,正打算生拖硬拽把大号行李箱弄进电梯,墙壁上一行醒目的告示忽然跃入眼中,苏元年默默读着,心里憋屈得想要淌血。

“电梯因故障维修中,请转安全楼梯。”

不带这么倒霉的啊!

苏元年欲哭无泪地抱着行李箱坐下,屁股一沾到冰凉的地板,她整个人软弱无力地趴在行李箱上面。

头发因被汗水沾湿而贴在脸上,娇嫩的面庞尽显疲态,苏元年吸了口气想要重新站起,身后却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有人?”

苏元年心里“咯噔”一下,她扶着行李箱飞快地从地上站起来,不料碰到了拉杆,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

四目相接,疾风闪电天雷地火,一刹那,苏元年的眼前炸开了一片烟花。

烟火过后,刺鼻的白硝和烟雾呛得她喉咙干痛、鼻子堵塞,眼角也难受地冒出几滴生理性泪水。

只见秦默正穿着一身休闲服神色不明地站在楼梯口。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震惊,但双眸又很快恢复一片清明。

“苏元年?”

带着点疑惑的嗓音充满磁性和洞悉人心的穿透力,苏元年浑身一震,既熟悉又陌生的幸福感铺天盖地地将她淹没。

“嗯……嗯。”她勉强站稳,然后心神不定地把鬓角的发丝挽到耳后。

“怎么来了?”

“来”?什么意思?他以为自己是来找他的?卧槽!苏元年在心里问候了一遍秦默的祖宗十八代,最后还不解气地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行李箱。

“我住这儿!”

“什么时候……”

“今天!!”

秦默十分不解对面的人为什么莫名其妙发飙,不过以前相处下来这种情况也没少见,他淡定地扫了一眼行李箱,好心问道:“要我帮你吗?”

“不用!”

苏元年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舔着干燥的嘴唇正想说些什么挽回一下,对方却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哦,那我走了。”

“不是,我……秦……卧槽!就这么走了!?”

苏元年盯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恨恨咬牙。

累死累活爬上6楼,掏出钥匙打开大门,还没来得及长出一口气,瞬间又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一百平米左右的客厅,浅蓝色沙发、碎花硬纸铺的地板、嵌入墙内的45寸液晶电视、装着流苏窗帘的透明落地窗,整个大厅透着冰凉清爽的海洋风格。

苏元年赞叹一声,全身心仿佛被洗涤了一遍,疲劳和汗水不翼而飞。

“总算碰上一件好事!”

她感慨着,然后爽快地拖进行李箱,收回钥匙、关门,一气呵成。

吃了泡面之后美美睡了一觉,苏元年这才着手收拾她的新房。

耗费了一个下午,到了晚上六七点左右,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她本来打算叫份外卖草草解决,忽然想起这里是个狗不拉屎鸟不生蛋的鬼地方,顿时打消了坐等外卖的念头。

无奈翻看冰箱,发现里面除了两瓶矿泉水就只剩一片片的冰碴,苏元年一气之下肚子叫得更欢。

“难道又要吃泡面!?可恶,我好像也没带几包泡面啊!”

她一边碎碎念一边将行李箱翻了个底朝天,最终也没能刨出唯一能饱肚的泡面。

“啊——”苏元年哀嚎一声,随即有气无力地躺倒在毛绒绒的地毯上。

“饿死算了!”

瘪着肚子洗了个简单的热水澡,她换上维尼熊睡衣百无聊赖地瘫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伴随着无聊的电视声响,苏元年渐渐合上沉重的双眼。

8点56分,她是被外面一阵强过一阵的敲门声吵醒的。

心里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个时间点会有什么人来找她,双手却不知何时拧开了大门,还没看清面前站着的是谁,眼前一黑,身材娇小的苏元年立刻陷入一个宽厚的怀抱当中。

“元年!元年!是你,果然是你!”

撒娇似的声音闷闷地从头上传来,苏元年正感熟悉,脸颊又被一双大手用力托住。

“元年,你好像变得有点胖了。”

一张放大的俊脸毫无预兆地袭进眼中,鼻尖抵着鼻尖,灼热的呼吸互相混合,中午还面无表情的秦默,此刻正用深情的眼神眷恋地看着她。

卧槽,见鬼了。

这是苏元年清醒过来后的第一反应。

“不是,秦默,你先放开。”

“不行!”男人一改温情的语气,脸色变得无比森然:“我要是放开,你肯定又不见了!”

“我……”

我擦!

苏元年被这忽然的转变搞得晕头转向,她现在因秦默的亲密动作而心跳加速满脸通红,却也为挣不开对方的束缚而倍感恼怒。

“我怎么会不见呢?你现在就在我家门口!秦默,先把我放开,你勒疼我了!”

“好,好。”秦默有些惊慌地松开双手:“我弄疼你了?哪里疼?对不起元年,我不是故意的,我怕你不理我,你别走好不好?你留在我身边?嗯?好吗?”

好你妹啊!苏元年拍开他伸过来揩油的爪子。

“我现在有点饿……”

“什么?”秦默又伺机把脸贴近。

苏元年的怒气值“噌噌噌”往上涨:“我说我现在有点饿!”

“你饿了?来我家,还有菜。”

“……”她无语地看着被迫与他交握的右手:“你做的吗?”

“嗯,我做的,可能不好吃,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下次我再做给你吃好吗?”

她不想有下次怎么办?

苏元年唾弃自己的心软,却无法对眼前这个小心翼翼的秦默置之不理。

果然,这是神经病了吧?

她不习惯他对自己近似撒娇或哀求的语气,默默抚平了内心的鸡皮疙瘩,苏元年随他牵着自己的手走进对面大门。

吃饱之后,秦默走过来俯下身子暧昧地玩着她的发丝。

“我不敢闭上眼睛,我怕你一会儿又不见了。”

“够了。”苏元年心塞地抓住那只捣乱的手:“秦默,我是来照顾你的,我不知道你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我不会凭空消失。”

“真的吗!?”秦默如黑曜石般的双眼霎时光芒四射:“你不会离开我?真的,元年,我一直以为你只活在我的幻想中。”

“什么……”

话没说完,脸颊上忽然传来湿热的触感,苏元年吓了一跳,顺带着快速推开靠在身上的秦默。

“你……你他妈耍流氓呢!?”

秦默无辜地继续蹭上来:“我没有,我只是想亲亲你,元年,我……”

苏元年整张脸涨成猪肝色:“你有病啊!有病干嘛不吃药?!”

“我没病,我……”

“你就是有病!”

秦默被对方中气十足的声音震住:“对,我有病,但是……”

“吃药!!”

“……”

正午十二点三十分,离成济花园最近的一家超市门前,苏元年和秦默一前一后走过收银台。

身后的人时不时搞点小动作,饶是苏元年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三番四次打掉那只做乱的手。

而“始作俑者”似乎毫无所觉,尽管被嫌弃无数次,他仍厚着脸皮伸手过去想要握住对方。

外人看来,两人像是刚刚闹了别扭的小情侣,女方正在气头上,男方则不断低头讨好。

终于,身材娇小的女方气呼呼地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既无奈又生气的表情。

“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你有多动症吗?”

秦默皱着眉头想了想,最终认真地点点头:“小的时候有患过多动症。”

苏元年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内心颇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不管是有病的秦默还是正常的秦默,这人嘴炮的功夫她永远架不住。

好不容易找到个超市买些生活用品和食材,秦默竟然从花园到这里一路动手动脚,就连在车上也逮着红灯停车的时间对她进行“骚扰”。要不是被提前告知这人有病,苏元年绝对怀疑他不过是披着秦默皮囊的色魔!

深深吸了口气,她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淡定。

推着购物车来到蔬菜区,秦默在一旁殷勤问道:“你喜欢吃什么肉?”

“肉?都喜欢吧,我不怎么挑食。”

“那买些鸭肉,我给你做竹笋焖鸭,鸡肉的话就做姜葱鸡,还有牛肉,配着荷兰豆炒……”

苏元年听他说得头大:“秦默,你想做个满汉全席是吗?”

秦默瞬间拉下脸:“你不喜欢吃?”

“我喜欢,但是……”

“但是什么?”

眼看着秦默的脸色越变越黑,苏元年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怎么忘了?她现在面对的可是个精分人士!

“没什么,我吃,你做的我都吃。”

上一秒还语气森森的秦默忽然露出一抹笑容,整齐洁白的牙齿差点闪瞎苏元年。

要买的东西变得更多,购物车几乎装满了,苏元年偶尔帮忙推一下,秦默又借机亲密地靠过来。

两人经过水果区时买了一大堆香蕉、苹果、雪梨,还顺带抱走两只西瓜。到了生活用品区,苏元年缺什么拿什么,秦默只管点头说“买”,一副“霸道总裁”气势十足的模样,周围走过的妇女纷纷向苏元年投来羡慕的眼光。

“啪”一声,苏元年将一把手电筒放在小山一般的购物车上,随即霸气地指向收银台:“你先过去把这些东西分袋装了,我看看还有什么要买的。”

秦默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好!”

待他转身离开了,苏元年走向转角的一排货架。

她走得急,丝毫没有察觉身后悄悄跟上了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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